那一袭紫衣

 
看         戏 
 

我不喜欢看戏，究其缘由是无法领略此中的韵味、唱功，戏的唱腔一句得用上两三分钟，慢腾腾的，很是磨人，永没有说话来得信息量大。有十几年没看戏了，有关看戏的记忆得追溯到儿时了，有些印象的有《铡美案》和《白蛇传》，而今天能让我有些许兴致也只有这两部。再看这两部改编过的名戏，不禁唏嘘。

看《铡美案》包公是主角，黑脸一摸，铁面无私，驸马都斩；令人抓狂的只有秦香莲，带着两个娃，没有玉兰油，没有法国兰蔻，女人三十好几了，那个年代早就一副黄脸婆的丑态。贤惠抓不住男人变心的翅膀。爱的另一面真是血淋淋的可怕，爱比死更狠，更冷。不爱你了，你知趣走开，否则宁愿看着你死。爱到固执的秦香莲舍弃最后的一丝柔情，一纸告到公堂，直要旧日的夫君，孩子的父亲去见阎王。因此不喜欢《铡美案》里的任何一个角色，集中人性所有的缺点：贪婪好色，见利忘义，顽固偏执，自以为是。为夫不义，为子弑父，都能让人彻骨地冷。
             

我却迷恋《白蛇传》里饰演白素贞的王祖贤，本来就是妖似的王祖贤，演起妖来更是妩媚。妖似的的女人一妩媚，再有克制力的男人也抵抗不了如此原始的冲动，美色的吸引。妖的爱来得更加直白，喜欢就勇猛直追。来得也更香艳，淫得人脸红心跳。是妖也还罢了，最受不得的竟还是一部苦情戏。女人苦情被辜负了，才好动了看官的心，一个个案下青衫湿透。命薄的妖，丢了爱，连肉身被压在雷锋塔下，还要所炼狱之苦，永世服狱。从此西湖烟雨四月天，那个美丽的初见，迷离了多少情人的眼。一条千年修炼才成的妖遇到对的人，就宁愿舍弃千年的修炼，做个家常的女子，为他洗衣叠被，唯有寂寞了千年的妖才深刻地理解了爱情的美好。然而让人心碎的是，原以为对的人却不解她的深情。忍不住想是妖又怎样？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有如此的厚爱深情。修行千年，只为了许仙一声“娘子”，就压在了雷峰塔下。有爱在心，才真为人。心中无爱，人又怎为人？白蛇流泪，我亦泪下。妖也罢，人也罢，女人都只想要个“懂你”的男人。上帝造人时，耶和华把那女人领到男人的跟前告诉他，这就是用你的肋骨做出的女人。最喜欢的就是圣经里的这句话。原来相爱的人就是肉中肉，骨中骨。红尘中多少人为这肋骨，为这前身反复思量，煎熬。
                       





 

儿时看的是我老家的莆仙戏，那时也是不常见的，大概是村里请神拜菩萨才会去请戏班演上几天，那几天便成了我们的狂欢。戏里惊心动魄，戏外也景致纷呈。一放学，早早搬来两板凳正对着戏台放好占位。位置不要太靠戏台，当然也不要远离。太近了，时时昂着头脖梗自会酸痛难忍；太远了，旦角那琉璃婉转的眉眼无法看清是要急坏的。占完位置就随同小伙伴绕到后台角儿去，我们只期待看到花旦。最令我惊异的是那花旦用的头饰，一支支金灿灿，颤巍巍地抖动着，只亮你的眼。看到花旦对镜贴花，我们便痴了。青衣着白色的打底戏服显得仿佛来自月宫，妩媚青衣一身缟素的装扮积聚了所有的忧伤。只一言未发，那风流的态度已让人过目不忘。细腰一握，生怕她一不小心，一扭便会断了。看得痴了，只觉得那着力戏装的女子不是人间的。戏子还不说话，守台的男子，我们那儿称之为戏头，就一阵嫌恶叫道：“小孩子，快下去，快下去。”

“放肆”是国人由来已久的美德，在看村戏时尤其演绎得淋漓尽致。夜色渐袭，戏台前聚拢了荷锄而归的农人，大声吆喝的，哈欠喷嚏的，妇女在肉林中恣无忌惮地坦胸哺乳的，戏台旁摆满了各色的小吃食，有买麦芽糖的公公手里敲着铜片“叮叮叮”；有买海蛎饼饼的下锅时“咯吱—”；有买糖人的叫卖声、、、、、、各色叫卖声夹杂着戏台上的“咚咚咚、锵锵锵、、、、、、”所有的人无不笑逐颜开，放松松弛，得到的愉悦效果绝不亚于如今的桑拿足浴会所。

得闲再看一场戏去！要他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