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圣贤志向 担如来家业
个人日记
树圣贤志向 担如来家业
学 诚
一、效学圣贤发大愿,向上仰望勿自轻
我们修学佛法,树立成圣成贤的希求心是最关键的。如《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又称《灵峰宗论》)说:“鸟必学飞也,而后毛羽成。舟必学操也,而后江河济。松柏必历岁寒也,而后贞干坚。行人必以佛祖自期也,而后成佛祖。若以狐疑鼠窜之因,希狮行象顾之果,恐不可得。”(卷第五)“人不立志为圣贤佛祖,则富贵淫之,贫贱移之,威武屈之,遇得意欣然志满,遇失意纷然怨尤,求能自反自讼、自安自得者鲜矣!况随事自觉觉他也哉?!”(卷第六)
如果内心不希求成圣成贤,就很容易受别人负面的影响,不知不觉就会出毛病、往下滑。很多人刚出家时内心非常单纯,对佛法怀有强烈的希求心,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外出受戒或参学,目睹了教内一些不尽人意的现象,便对其他法师、其他寺庙观过,对佛法的信心也逐渐动摇乃至走向怀疑,开始抱怨环境的糟糕,常常串习负面的看法。久而久之,逐渐丧失了进取的热情和信心,日益消沉悲观,自甘堕落,这就非常麻烦了。
面对种种不如意的外境和问题,心不能往下堕,应该主动提起自醒心和更强的上进心,警策自己以圣贤为榜样,自律以树戒幢,奋发以振佛教。《灵峰宗论》说:“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是贤与不贤皆能益我矣。倘见善不能随喜修学,见恶轻慢毁侮,是善恶皆能损我矣。嗟嗟!善取益者无往非益,甘自损者无往非损。故曰:智人治心不治境,愚人治境不治心。奈何不深思哉!”(卷第二)“所谓直下承当者,须置身千古圣贤之列,不屑为随波逐浪之人。言行相顾,心迹相符,方终始不二、幽明无间。憨翁云:学道第一要骨气刚,次识量大,次生死心切。夫刚则不为情欲所靡,大则不被目前所转,切则不顺习气所趋。”(卷第五)
学习佛法,要树立起一些最基本、最坚固的观念,内心对此非常笃定,不能动摇,并且不断地熏习、思维、提策。依师、观功念恩、净罪集资等观念,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很多问题恰恰出在这些地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始以来,我们的心中熏染了浓重的业习和知见。如龙树菩萨《释菩提心论》说:“世由惑业生,业由心所生,心由习气积,离习气安乐。”反过来说,好的知见必须天天去熏习、天天去思维、天天去提策,佛法的基本观念才能慢慢地支配和指导我们的行为。否则一不提策就忘了,人的我执、法执就出来了,一系列问题也都出来了。比如一台电脑天天都要查毒、防毒,不然就很容易中毒。同样,佛法的基本观念就好比人心的“杀毒软件”、“防火墙”,能够帮助我们抵挡烦恼的侵害。如《大方等大集经》说:“若未生恶、不善法,为不生故,生欲、勤进,摄心正除。……所谓欲者,善思惟也;勤精进者,不舍善思惟也;摄心正除者,观善思惟也。何以故?善思惟时,恶、不善法不令入心。”(卷第三十)
走出家学佛这条路,解脱生死、成圣成贤的希求心就是最基本的信念,是道心的基础,是僧格的核心,是不同于世间人的根本素质。《憨山老人梦游集》说:“世之聪明之士,生来但知世间功名富贵、妻子爱恋之乐,以为人生在世止此而已,不知大有过于此者。古之豪杰之士,直出生死者无他,特看破此耳。”(卷第三十九)道宣律师《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对施兴治篇》说:“《华严》云:若得食时,当愿众生为法供养、志存佛道。《五分(律)》:若不为解脱出家者,不得受请;若坐禅、诵经、检校僧事,并为解脱出家者,听受僧次。”(卷下)
有了成圣成贤的希求心,其它一切功德,像慈悲心、智慧、能力、善巧方便等等,都会随之而来。如《优婆塞戒经》说:“一切善法,欲为根本。是欲因缘,得三菩提及解脱果。”(卷第五)《大圣文殊师利菩萨佛刹功德庄严经》说:“诸法属因缘,乐欲为根本,如彼所希愿,获果亦如是。我昔于过去,亦曾发此心,利益诸有情,发如是胜愿。由彼胜愿故,而获殊胜果,我证大菩提,满足胜希愿。大王应勇猛,当发如是心,而行此妙行,汝必成正觉。”(卷第二)《父子合集经》说:“若人于佛智,善思惟分别,常念如己物,菩提不难得。”(卷第十三)
当我们具备了成圣成贤的愿心,就能够把佛菩萨的教言当作圣教量来信奉,然后依教奉行,积累真正的福慧功德。如《菩萨善戒经》说:“入出家者,亲近善友、诸佛菩萨,信心得生。得信心故,舍离世法,受持修行出世之法。出世法者,谓菩萨戒。……初发者,初发心时,不乐生死。不乐生死故,信心得生,修集于道,增益佛法,是名初发。非初发者,发心已后亲近诸佛及佛弟子,受持禁戒、读诵、书写、广为人说,乃至增长上上善法,是名非初发。”(卷第三)《大乘庄严经论·教授品》说:“行尽一僧祇,长信令增上,众善随信集,亦具如海满。”(卷第七)如果没有对圣贤的仰慕和希求,修行就缺少了最根本的动力,出家学佛法就很难长久,因此这是最关键的!
世间人一生孜孜不倦的读书、工作、开创事业,都怀着一颗进取之心,追求事业有成。作为一个出家人更应该有所成就,因为出家人所追求的是超出世间一切福报的究竟胜利。如太虚大师《佛理要略》说:“向上增进心,不但为信修佛法所基,即世间圣贤道德亦本乎此。儒家谓‘在止于至善’,与夫使人希圣希贤,皆是使人向上。由人修积福德、禅定等资粮生天,亦为向上增进心,不过仍为世间所摄耳。至于要明出世因果,超脱三界生死,证出世圣果,更为进一步的向上增进心。总之,一切世、出世善行胜果,固皆以明因缘生法所发向上增进心为基本也。如人若明因缘生法,则于一生必不肯虚度,最低限度,亦要不令退堕而有所进步,即向上增进心所致。如菩提道次曰:‘增上生者,谓得此增上生福报,唯有增上善因缘方能获得。’亦同于斯向上增进心之意义。”
蕅益大师《灵峰宗论》讲到怎样才是真正的出家人:“惟超群拔俗,谦己虚心,忍苦捍劳,亲近知识,触处体会,以教印心,广大悠久,事理双备,栖神净域,履蹈典型,博通古今,特达勇锐,深心无极,誓穷法海源底,乃真实男子、出世丈夫!夫比丘者,体预僧宝之尊,职绍佛法之种,须超群拔俗,迥脱流俗知见,方无愧厥名。”(卷第二)
佛教的教主——释迦牟尼佛出家之前身为王子,享尽一切荣华富贵,但是他抛弃这一切出家修道,最终成就无上正等正觉的果位。佛教流传至今两千多年,无数高僧大德亲证了佛法的甚深境界乃至生死自在,无数民众获得广大利益。可以说,佛陀对人类的贡献是任何人都难以相比的。试看古往今来,多少权倾天下的帝王将相、文采风流的才子俊彦、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任其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随着时光流逝而渐渐湮灭于人们的记忆之中,身后还能继续利益世人、令人缅怀不忘的,可谓寥若晨星。只有那些真正的圣贤,像孔子、佛陀,才能够被后人永远敬仰怀念。世界上这么多庙宇供奉着佛菩萨的圣像,用的是世间最珍贵的金珠宝玉,得到的是最虔诚的顶礼供养,一般的世间伟人无法相比。这是佛菩萨功德的展现,说明佛法的教诲已经深入人心,对人们内心有着广大深刻的影响。
能够成为佛陀的学生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大宝积经》说:“一切三界中,悉皆都无有,力敌于佛者,故为我归依。”(卷七十一)出家后行人天师表之道,受天人恭敬供养,非常神圣和尊贵。因此我们绝不能看轻自己,要有比世间人更为高远的志向!如道宣律师《广弘明集》说:“夫出家者,取其发足超方、形心异俗、执持圣种、震慑魔王,天帝尚来下拜,龙神无不奉者。”(卷第六)唐朝法琳法师《破邪论》说:“夫出家者,内辞亲爱,外舍官荣,志求无上菩提,愿出生死苦海,所以弃朝宗之服,披福田之衣,行道以报四恩,立德以资三有,此其之大意也。”(卷上)
希求成圣成贤的心,也是一种自信心、自尊心、自勉心,要认为自己行!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们出家、学佛、修行的目的,就是要成圣成贤。若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不求进步,那怎么行呢?龙树菩萨《劝发诸王要偈》说:“能证正法者,皆从凡夫起,不从虚空堕,亦不从地出。”《入菩萨行论·精进品》说:“吾当胜一切,不使惑胜我,吾乃佛狮子,应持此自信。”《灵峰宗论》说:“人皆可以为尧舜,满街都是圣人,谓我不能成佛,是自弃也。知可成佛,而不肯力行佛行,是自暴也。”(卷第二)
既然认准了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不可遇到一点困难就发生动摇。世出世间一切有成就的人,都是认准目标不动摇,这样就会越走越辉煌,坚持到最后一定能够胜利。如太虚大师《大乘理趣六波罗密多经发菩提心品讲录》说:“此大乘信心的成就,第一、要确实信有诸法实相之真理,无是非、颠倒、错乱之境界。第二、要确信有能证得诸法实相之无上大觉。此由智慧的功能而成就,故学佛之人,先求智慧而后可破无明烦恼。第三、要信仰十方诸佛皆从凡夫而成就无上遍正觉,一切众生个个皆可圆成佛果,故自身亦决可成佛。若能如此信得透澈,则能成就大乘信心。所以修学大乘佛法的人,要具足三种信心乃能生起大乘之心。……若对于一切语言文字虽能分别了知,如没有此信心和精进心,仍无利益。……我们不发菩提心、行菩萨道,就永远不会成佛,所以任受何种艰苦均不足畏,要艰难的干去!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实魔正是来成就我们速速成佛的良伴,如提婆达多之于释迦牟尼一样。只要菩提心行不退,便决定成佛。”
我们首先要对自己有信心,凡事都朝好的方面去想,那么整个身心和言行就能体现出我们的愿力,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象,整个人充满光明、昂扬向上。如《灵峰宗论》说:“浩然之气,人皆性具,虽云集义所生,实非有生。但念念以圣贤自期,则本性日显,气自充矣。若一念馁,便名自弃。所贵豪杰之士,无待而兴也。”(卷第二之一)
我们以佛法的角度看待事物,是先肯定,再否定,然后再把否定也否定。对待自己,先看优点,再找不足,最后改正不足,获得进步。任何一个事业团队或组织机构做事情的时候,都是先肯定已经取得的成绩,在此基础上再来查找差距、解决问题。如果天天讲“这里不行、那里不好”,则是先把自己给否定掉了。丧失了主体身份和立场,还能谈什么问题呢?结果陷于恶性循环中不能自拔,怎么还有信心和力量继续前进呢?所以我们一定要有自信,对自己走的路有信心,对安住常住有信心,听到各种各样的说法才不会心生动摇,才有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决心。既不要自傲,也没必要自卑,这才是良好的心态。心态至关重要,心态决定状态,思路决定出路,格局决定结局。
二、心向内缘勤用功,发大乘心持净戒
树立坚定的生命宗旨,了解人生应该追求的是什么,我们的生命自然不容易被外在境界左右,这就是一种修行。如《灵峰宗论》说:“君子莫贵厚自期待也。诚念念自厚,则大行不加,穷居不损,有何功利不忘?!”(卷第四之二)
弘一大师曾有这样的公案:有一天,他的老友夏丏尊来拜访他。吃饭时,弘一大师只配一道咸菜。夏丏尊不忍地问他:“难道这咸菜不会太咸吗?”弘一大师平静地回答说:“咸有咸的味道。”吃完饭后,弘一大师倒了一杯白开水喝,夏丏尊又问:“没有茶叶吗?平淡的开水怎么喝?”弘一大师笑着说:“开水虽淡,淡也有淡的味道。”
这就是平常心。平常心是道,古德在平时担水砍柴、洒扫应对的种种境界中皆能体悟佛法。所谓“万法唯心造”,外面的境界无论是好是坏,都是自心状态的展现。一般的人都会为外境所转,心随着外在悲欢离合、酸甜苦辣等种种境界而起伏。如《大乘密严经》说:“无始诸习气,犹如彼瀑水,为境风所动,而起诸识浪,恒无断绝时。”(卷第一)出家人应该学会以一颗平常心看待一切外在境界,不在上面追求和比较,而是向内心用功。如《憨山老人梦游集》说:“吾人多生积劫,五欲淤泥、七情业火深而且炽,豪杰之士靡不为其陷溺烧煮,求一念回心了不可得,况望其生远离心、求出苦道、专念栖心于净土乎?此又不独莲出淤泥,而又根从火发也,何喜如之!吾人欲出生死者,要知生死之根,欲求净土之本,殊不知净土之本即生死之根也,是在此心一念转变之间不遗余力耳。”(卷第十六)“吾人自心之本体本自具足,故今修行但求自心,更不别寻枝叶。佛祖教人,只是返求自心,故云:‘识心达本源,故号为沙门。’又云:‘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以我自心元是般若光明,本来无物,但因一念之迷,故日用而不知,但知有此幻妄之假我,即不知有本来常住法身。即今要悟本来法身,即就日用现前。”(卷第九)
佛法是向内求的。有了向内用功的坚实基础,才能在未来做更广大的承担,回馈社会。否则,向内用功的力量不足,内心就会慢慢迷失,所以我们要时时提策自己“莫向外求”。《大宝积经论》说:“于一切烦恼常求解脱,不向外求。”(卷第四)《憨山老人梦游集》说:“佛言蠢动含灵皆有佛性。传曰:‘人可以为尧舜。’由是而知:灵觉之性,物之本也,人莫不具。窃观古今生人,豪杰不少,而圣贤不概见者,何哉?盖以习染之偏,随情逐逐而不返也,所谓百姓日用而不知。苟能自求知,则圣不难矣!故曰自知者明。以不自知,故迷日厚而心日昏。苟有豪杰之士塞情而复性,则圣可期,而事业当垂不朽矣!”(卷第六)
我们对三宝的祈求也是向内求,所有佛法的观念和内涵最终都要内化到自己心中,通过身语意自然体现出来。对自己当下的状态,乃至起心动念、愿心、行心、悲心,都要清清楚楚,有很深的体悟,做到这样,我们在修行和承担的时候才真正有力量。《大乘义章》说:“菩提即心无异求,故心即菩提。舍彼异求,归心自实,故名发心。良以外求违背正道,是故舍彼,归心自实,说为发心。此亦废外,以归其内,故名为发,亦可真证菩提。”(卷第九)
出家人受戒、学戒、持戒,也要从正面去学、积极地学,不能从反面去学、消极地学。什么是从正面学?戒律的根本精神有三个:个人生死解脱成佛、普度众生和正法住世,概括起来就是自利、利他、护法三个方面。每一条戒都和这三条有关系,这才是我们持戒的真正目的。如《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资持记·受戒缘集篇第八》(道宣律师撰钞,元照律师撰记)说:“【钞】《毗跋律》曰:发心我今求道,当救一切众生,众生皆惜寿命。以此事受,是下品软心。虽得佛戒,犹非上胜。……云何中品?若言:我今正心向道,解众生疑;我为一切作津梁,亦能自利,复利他人,受持正戒。云何上品?若言:我今发心受戒,为成三聚戒故,趣三解脱门,正求泥洹果;又以此法引导众生,令至涅槃;令法久住。【记】上品中,初明自利行。‘又’下,明利他行。‘令法’下,明护法行。”
如果心里总是惦记犯哪一条戒就要堕落地狱多少劫,这就是反面学,这个出发点就有问题。因为天天都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人就会越来越畏缩,什么事情都不敢做,越来越不积极。
《成实论》说:“佛弟子不为福报生人天等,亦不怖畏堕地狱等而勤持戒,但乐善法,故名清净。又持净戒不限时节,不如婆罗门六月持戒,长夜受持乃至究竟,故名清净。又持净戒离于二边:离五欲乐,亦离苦身,故名圣所爱戒,是戒名为智者所爱。又心净故,戒亦清净。又深心止恶,不但守戒怖畏后世。故名僧宝戒品清净。”(卷第一)
《集一切福德三昧经》说:“菩萨摩诃萨为集此戒,乃至失命终不毁犯,不为王位护持禁戒,不为生天……不畏地狱、饿鬼、畜生,不为救护护持禁戒,不畏人道贫穷困苦护持禁戒,不畏天道贫穷苦故护持禁戒,不畏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紧那罗、迦楼罗、摩睺罗中贫苦恼故护持禁戒。为佛种故护持禁戒,为住听法、如闻而行护持禁戒,为僧种故护持禁戒,为欲出过生、老、病、死忧悲苦恼故护持禁戒,为欲解脱诸众生故护持禁戒,为安乐利益诸众生故护持禁戒,欲住佛法故护持禁戒,欲转法轮故护持禁戒,为集圣种故护持禁戒,为不断佛法僧种故护持禁戒,为妙神通故护持禁戒,为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故护持禁戒,为神足变化、应现无方护持禁戒。如是持戒,不毁、不缺、不穿、坚实,无所作为,具足成就,精妙无染,清净香洁,智者所赞,诸佛所叹,如法修行,坚固真实。”(卷中)
太虚大师《菩萨行与新生活运动》说:“持戒:就是应守的轨律,这不但恶的消极不做,而尤在善的方面积极必做,故有积集一切善法戒。将不应做的事不去做,应做的事业行起来,这是圣贤行为。”
反面学戒的错误跟常说的“念死无常”一样,有些人学了这个法类以后,天天担心自己可能会死,心态越来越消极悲观。本来念死无常的意旨是让我们舍离对现世五欲的贪著,策励我们更加精进地修行、用功、承担。如《菩提道次第广论》说:“当发何等念死心者,若由坚著诸亲属等增上力故,恐与彼离,起怖畏者,乃是于道全未修习畏死之理。此中非是令发彼心。若尔者何?谓由惑业增上所受一切之身,皆定不能超出于死,故于彼事虽生怖惧,暂无能遮。为后当来世间义故,未能灭除诸恶趣因,未能成办增上生因、决定胜因,即便没亡而应恐怖。若于此事思惟怖畏,则于此等有可修作,能令临终无所怖畏。……《本生论》云:‘虽励不能住,何事不可医?能作诸怖畏,其中有何益?如是若观世法性,诸人作罪当忧悔,又未善作诸妙业,死于后法起诸苦。临终畏惧而蒙昧,若何能令我意悔?我未忆作如是事,复善修作白净业,安住正法谁畏死?’《四百论》中亦云:‘思念我必死,若谁有决定,此弃怖畏故,岂畏于死主?’故若数数思惟无常,念身受用定当速离,则能遮遣希望不离彼等爱著,由离此等所引忧恼增上力故,怖畏死没皆不得生。”(卷第三)如果学错了,就会走到反面。大乘佛法讲生命无限,如果我们领悟到了生命的本质和意义,就不会害怕死亡,而且每个人终有一死,恐惧也没有用。如果人真的造了恶业,整天担惊受怕而不好好忏悔,最终还是难逃三涂。对我们真正有意义的是认真思考怎么做才能不堕恶道并且让人身发挥大的效用,然后努力朝好的方向去做。这个心态的把握很关键!如《菩提道次第广论》说:“若真起随念死心,譬如决断今明定死,则于正法稍知之士,由见亲属及财物等不可共往,多能任运遮彼贪爱,由施等门乐取坚实。如是若见为求利敬及名称等世间法故,一切劬劳皆如扇扬诸空谷壳,全无心实,是欺诳处,便能遮止诸罪恶行。由其恒常殷重精进,修集归依及净戒等诸微妙业,遂于无坚身等诸事取胜坚实。由是自能升胜妙位,亦能于此导诸众生,更有何事义大于此?!”(卷第三)又说:“若发如前所说取心要欲,取心要之法,如《中观心论》云:‘谁不将无坚,如蕉沫之身,由行利他缘,修须弥坚实?!上士具悲故,将刹那老死、病根本之身,为他安乐本。具正法炬时,断八无暇暇,应以上士行,令其有果利。’谓应念云:‘我身无实,如蕉如沫,众病巢穴,老等众苦所出生处,应以上士所有现行度诸昼夜,令其不空而趣大乘。’”(卷第三)
当我们把更多的心思放到正面的思维,自然而然那些和佛法不相应的违缘就会减少。正确的用功方向是从正面学,多去思考讨论正面的东西,自己才不会走偏。以往很多人在受戒、学戒方面出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刚开始觉得戒律很好,用功方向偏到反面去了,慢慢的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最后说:“哎呀,我也做不到,干脆就算了!”结果干脆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想了。这就真正麻烦了,是真的学偏了。
例如道宣律师《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随戒释相篇第十四》(以下简称《行事钞》)中说:“若不精识律藏,善通用与者,并师心处分,多成盗损,相如后说。故《宝梁》、《大集》等经云:僧物难掌,佛法无主。我听二种人掌三宝物:一阿罗汉,二须陀洹。所以尔者,诸余比丘戒不具足、心不平等,不令是人为知事也。更复二种:一能净持戒,识知业报;二畏后世罪,有诸惭愧及以悔心。如是二人,自无疮疣,护他人意。此事甚难,等圣教如此,即为大诫。因即犯者,愚痴慢故。……盗戒相隐,极难分了,若广张体貌,徒盈卷轴,至于披捡,取悟必繁。故略列犯缘,粗知梗概,意存省事知足。忧心念道者缘境既局,少(稍)应清洁。若多众务而欲高升者,必罗盗网,终无有出。何者?由心怀胜劣,倒想未倾。初果、无学,方可营事。有心怀道者,细读附事,深思乃知。”有些人看到这些,心里害怕,就不敢管三宝物,不敢做执事,于是往往一个寺庙中,学戒的人不肯管三宝物,只能交给不学戒、不懂戒的人来管,乱做一气。有的人形势所逼,不得不管三宝物,或者发心为寺庙整体,本着牺牲自己的想法来管三宝物,而将戒律放在一边,率性而做,对戒律不敢去学、不愿去想。于是学戒的人不敢做事,做事的人不敢学戒,在一个寺庙中互相批评、抱怨,造成僧团不和。
其实文中正是策励人要有惭愧心,不要愚痴怠慢,应努力学戒以精识律藏,岂是让人安于少事而不精学?自己不发心精识盗戒乃至律藏,以便担当僧团管理三宝物的事务,却让不学戒、不懂戒的人去管,让他人牺牲而护持自己不犯戒,于心何安?!这种背离慈悲的心与戒体正是相违的,因为佛以慈心而制戒,出家人要由慈心而得戒。如《行事钞·序》说:“夫至人兴世,益物有方,随机设教,理无虚授。《论》云:依大慈门说于毗尼。故律云:世尊慈念故而为说法。”《行事钞·受戒缘集篇》说:“凡受戒法,先与说法,引导开解,令一切境上起慈愍心,便得增上戒。”《行事钞·随戒释相篇》说:“优劣者,由立此门,知戒是胜缘入道之要,便能护持,无失于相也。《婆论》云:木叉戒(比丘戒等别解脱戒),佛在世有,希现故胜;禅、无漏戒一切时有。二、有漏木叉通情(有情)、非情,宽故言胜;余二(禅、无漏戒)局情(有情),狭故不如。三、有漏木叉从慈心发故胜,能为佛道作因。”前面引述的得戒的三品发心中,最下品也要有慈救众生之心。牺牲他人、保护自己的心行有违于别解脱戒的精神,更有违于以慈悲利他为重的菩萨戒精神,因此是学不好戒,也持不好戒的,乃至也有违于出家的本怀精神。如《行事钞·二衣总别篇第十七》说:“《杂含》云:修四无量者,并剃须发、服三法衣出家也,准此而名则慈悲者之服。”《行事钞·沙弥别行篇第二十八》说:“(沙弥)此翻为息慈,谓息世染之情,以慈济群生也。又云:初入佛法,多存俗情,故须息恶行慈也。”《行事钞·诸杂要行篇第二十七》说:“《十诵》:将来恐怖者,说法无慈愍心,受持不通利。”道宣律师建议“省事知足”,是针对“多众务而欲高升者”,让人反省自己是否有贪图名位之心,不应为贪图个人名利而营事众务,但并非让人不要发心为僧团、为佛教、为众生做必要的有益事。
其实如果真正敬重戒律,如戒律要求的那样发心利人、积极学戒,戒律并不难持。有很多律学资料给我们的研学提供方便,自己看不明白,还可以请教其他久学的人。不用太长的时间,就可以将一些主要的东西把握住,保证不犯大戒,然后边做边学,发现有犯,惭愧忏悔,则仍然不失清净。在做的过程中,面对他人的需要、具体的事相,会学得更深切、更有经验。
不仅学戒,还有些人对经论也偏狭理解,认为做事不是修行,或者不是大修行,专门念佛拜佛、诵经持咒、打坐参禅、闻思观修等才是真修行、大修行。例如《六祖大师法宝坛经》中说:“公(韦刺史)曰:‘弟子闻:达磨初化梁武帝,帝问云: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设斋,有何功德?达磨言:实无功德。弟子未达此理,愿和尚为说。’师曰:‘实无功德,勿疑先圣之言。武帝心邪,不知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设斋,名为求福,不可将福便为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有些人偏执,自己不愿做培福事,也轻视乃至讥呵做事的出家人。这种见解往往同乐简畏繁、避懒偷安、我慢自大的习性相结合,非常坚固执著。对此,明朝莲池大师说:“看经须是周遍广博,方得融贯,不致偏执。盖经有此处建立,彼处扫荡;此处扫荡,彼处建立;随时逐机,无定法故。假使只看《楞严》,见势至不入圆通,而不广览称赞净土诸经,便谓念佛法门不足尚矣。只看达磨对梁帝语,见功德不在作福,而不广览六度万行诸经,便谓有为福德皆可废矣。反而观之,执净土非禅宗,执有为非无为,亦复如是。喻如读医书不广者,但见治寒用桂附而斥芩连,治虚用参耆而斥枳朴,不知芩连、枳朴亦有时当用,而桂附、参耆亦有时当斥也。是故执医之一方者误色身,执经之一义者误慧命。”(《竹窗随笔·广览》)
宋朝延寿禅师也专门深广辨别,如《万善同归集》中说:
古德问云:达磨不与梁帝说功德因缘而云无耶?菩萨舍国城、建塔庙,岂虚设乎?
答:大师此说不坏福德因果。武帝不达“有为功德而有限齐,空无相福不可思量”,破他贪著。如不贪著,尽是无为。菩萨亦作轮王,如是福报,因果历然,可是无耶?若达理者处之,与法界同量,无有竭尽;若不达理,即是有为轮回之报,不应贪著。忠国师云:“诸佛菩萨皆具福、智二严,岂是拨无因果?但勿以理滞事,以事妨理;终日行,而不乖于无行也。”
……问:若修众善之门,须兴乐欲之念。憎爱二苦,能障寂灭菩提;取舍两情,岂成无阂解脱?
答:《涅槃经》云:“一切众生,有二种爱:一者善爱;二者不善爱。不善爱者,惟愚求之;善法爱者,诸菩萨求。”《华严经》云:“广大智所说,欲为诸法本;应起胜希望,志求无上觉。”又云:“断善法欲,是菩萨魔事。”是以入道之初,欲为道本;至其极位,法爱须忘;阶降宛然,初后不滥。
……问:所行众善,福德竟何所归?若云自度,还同二乘之心;若云度他,即立众生之相。
答:菩萨所作福德,皆为成熟众生,空有圆融,自他无滞,观世若幻,岂违实相之门?度生同空,宁亏方便之道?《般若经》云:“菩萨成就二法,魔不能坏:一者观诸法空;二者不舍一切众生。”《论》释云:“以日月因缘,故万法润生。但有月而无日,则万物湿坏;但有日而无月,则万物燋烂;日月和合,故万物成就。菩萨亦如是,有二道:一者悲;二者空。佛说二事兼用,虽观一切空,而不舍众生;虽怜愍众生,不舍一切空。观一切法空,空亦空故,不著空,是故不妨怜愍众生。虽怜悯众生,亦不著众生,亦不取众生相,但怜悯众生,引导入空故。”
……问:志公云:“苦哉哀哉怨枉!弃却真佛造像,香华供养求福,不免六贼枷杖!”此意如何以契今说?
答:此是古人破凡夫不识自佛,一向外求,住相迷真,分别他境,不为助道,但求福门,似箭射空,如人入暗,果招生灭,宁越心尘?若达惟心,所见一切皆是心之相分,终不执为外来,然不坏因缘,理事无阂。故神锴和尚云:“缘众生空,不舍于大慈;观如来寂,不失于敬养。谈实相,不坏于假名;论差别,不破于平等。”又《华严经》八地菩萨亲证无生法忍,入无功用道,了一切法如虚空性,乃至涅槃,心犹不现前,方始见无量佛,炽然供养。又云:“若彼常于三宝中,恭敬供养无疲厌,则能超出四魔境,速成无上佛菩提。”《贤愚经》云:“舍卫国有长者,生一男儿。当尔之时,天雨七宝,因字宝天。后值佛出家得道。佛言:毗婆尸佛出现于世,有一贫人,虽怀喜心,无供养具,以一把白石拟珠,用散众僧,今此宝天比丘是。乃至受无量福,衣食自然。今遭我世,得道果证。”又真觉大师云:“深信正法,勤行六度;读诵大乘,行道礼拜;妙味香华,音声赞呗,灯烛台观,山海泉林,空中平地,世间所有,微尘已上,悉持供养。合集功德,回助菩提。”以知秖破凡夫心外所执,或是贪利供养、瞋心持戒、憍慢作福、胜他布施,无殷重心,非广大意。若如是行,难招净业。不可错会圣意,断自凡情,起断灭心,灭菩提种。
……又福业弘深,凡圣俱济。福是安乐之本,智为解脱之门,以此二轮不可暂失,乃成佛之正辙,实拔苦之深因。恭惟无上宝王、十方慈父,作大福聚,具功德身,尚乃亲对大众起礼骨塔,躬为弟子不弃穿针,岂况下劣凡形、薄福鲜德?阐提不信,我慢贡高,耻作低心,顿遗小善。《像法决疑经》云:“佛言:若复有人,见他修福及施贫穷,讥毁之,言:此邪命人,求觅名利!出家之人,何用布施?但修禅定、智慧之业,何用纷动无益之事?作是念者,是魔眷属。其人命终堕大地狱,经历受苦;从地狱出堕饿鬼中,于五百身堕在狗中;从狗出已,五百世中常生贫贱,受种种苦。何以故?由于前世见他施时不随喜故。”《论》云:“福德是菩萨摩诃萨根本,能满愿。一切圣人所共赞叹,无智人所毁呰。智人所行处,无智人所远离。是福德因缘故,作人王、转轮圣王、天王、阿罗汉、辟支佛、诸佛世尊,大慈大悲、十力、四无所畏、一切种智自在无阂,皆从福德中生。”又云:“须菩提问:以毕竟空中,无有福与非福,何故但以福德而得佛?答:以世谛中有福故得。须菩提为众生著无所有故问,佛以不著有故答。所谓:精进修福尚不可得,何况不修福德?”
……或发大愿者,万行之因,能长慈悲,不断佛种。大事成办,所作克终,成道利生,皆因弘誓。是以有行无愿,其行必孤;有愿无行,其愿必虚;行愿相从,自他兼利。《华严经》云:“不发大愿,魔所摄持;乐处寂灭,断除烦恼,魔所摄持;永断生死,魔所摄持;舍菩萨行,魔所摄持;不化众生,魔所摄持。”《智论》云:“作福无愿,无所树立;愿为导师,能有所成。譬如销金,随师所作,金无定也。菩萨亦尔,修净土愿,然后得之。以是故知,因愿获果。”又云:“若能一发心言:愿我当作佛,灭一切众生苦。虽未断烦恼,未行难事,以心口重故,胜一切众生。”《大庄严论》云:“佛国事大,独行功德不能成就,要须愿力。如牛虽力挽车,要须御者能有所至。净佛国土,由愿引成,以愿力故,福德增长,不失不坏,常见佛故。”(卷中)
一切佛法事业离开了悲心和愿力,都不可能成就。虚云老和尚耄耋之年还在到处修建庙宇,一座庙建好后,又马不停蹄地建下一座,不畏艰辛,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退缩。如此刚决的意志力完全靠悲心和愿力成就。《太虚大师全集·答刘笠青问(四则)》说:“愿海无边,各随心量。阿弥陀佛以愿力结成净土,接引三界十方众生。观世音、地藏菩萨等,皆各以度尽众生为其本愿。仁者欲立立人、欲达达人,即愿即行,即人即己。良以万类为一原之分,万法为一心所造,无愿无成。愿量不宏,成就不大。扩而充之,终而成之,则专视学者精进之心与广大之怀以为断。”《劝发菩提心集》说:“诸菩萨性自翘勤,夙兴夜寐,不乐睡眠;所作勇决,乐为不忘;所为事业坚固究竟,终不间废;大义无怯,不自轻蔑;有力能证难行事业,无畏无惮,能引义利;大事务中尚无深倦,何况小事?!”(卷第一)
我们有了发心,才有因缘的汇聚,才能成就广大的佛法事业。我们活在世上,是来创造的,是来付出的,是来做事的。如果害怕犯戒而尽量不做事情,那么早晚要出问题。如《灵峰宗论》说:“出家儿,求安宁,外宁必有内忧生。无量劫来虚妄种,惯向禅那静里呈。出家儿,求尊贵,虎背仙人难去住。成佛作祖带污名,戴角披毛推上位。出家儿,求无累,解脱深坑安可坠?莲华原向污泥生,陆地高原空钝置。出家不在几茎发,先须炼就纯钢骨,勘破时流名利根,九仞未泉须再掘。”(卷第十)
我们心中应该时时刻刻想着:“我能为佛教、为三宝、为道场做点什么?”这很关键。否则人的心胸格局就不能扩大,悲心和愿力不能增上。人一旦没有愿力,就会害怕做事,觉得很麻烦,就不可能再去成就更多、更广大的事业。甚至自以为当比丘了,别人不敢管我了,也有地方住,有吃有喝,挺好的,安逸度日,不用功修行,不愿做事,那就糟糕了,可叹可悲!如《紫柏老人集·懒瓒歌赠曾金简》说:
我闻君家住衡岳,出入常随猿与鹤,消闲更解弄潺湲,绝胜风尘争奕博。又闻衡岳有懒瓒,只会穿衣并吃饭,众生苦海正浮沉,隈藏岩畔浑不管。丈夫儿,既出世,不为众生作何事?焦芽败种非大根,唯堪打杀喂狗子。普天之下皆王土,汝独潜心恣懒惰!假使天下都学汝,众生沦坠复谁度?懒病不除害非浅,此风从今不可扇。君不见:天子懒惰社稷亡,丈夫懒惰家不昌,农夫懒惰致饿死,蚕妇懒惰蚕必僵。汝这汉,没思算,专以习懒为惯便。懒病既成无药医,平生一事无所办。汝不闻:如来呵懒为毒蛇,昏蔽灵台苦无涯,头出头没生死中,几能得睹优昙花?君既归,懒瓒想必旧相知,为我殷勤致此说:从今勿以懒为辞。闻此说,仍不改,犹复松萝贪自在,与我一拳打杀伊,敢保长劫无罪债。只恐君,力量小,反被懒瓒倒打倒,一场败阙天下闻,惹得儿孙聚口笑。(卷之二十八)
《憨山老人梦游集》说:
禅人善密行,凡众人尽日所务有不及者,视其当务,必通夕不寐,一一亲为料理,明发则事无不办者。予嘻嘘而叹曰:有是哉!予尝见丛林年少率无惭愧,一味养懒,三业不摄,礼诵不修,甚至白昼安眠,安肯终夜不寐,身任其劳,以备大众之务乎?昔佛弟子千二百人,独称罗睺为密行第一,故为佛长子。此土前辈诸祖,唯百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遂为丛林千古典型。永明每日行一百八事行,故阎罗殿上图像供养。佛说三千大千世界,无有如芥子许不是菩萨舍身命为众生处,故感为天中天。是知从上佛祖,无有不从行门建立世间福田功德也。禅人能以此心,放舍身命,荷负丛林,即是建立三宝;三宝常住,即是续佛慧命;慧命不断,即是报佛深恩;知恩报恩,即是慈父之孝子矣!既秉如是行愿,二六时中,念念谛思:我自无始生死以来,舍此身骨如须弥山,所饮母乳如四海水,如此舍身受身,皆造生死苦业,何曾一日以此身命修出世行乎?若果有之,则吾今生定不如此在凡夫地矣!今幸有此身,发难得之志,一生尽命,不舍本行,则是一生超过百劫千生矣!如此乃谓不虚生耳。禅人从此更发精进,居一切时,但将赵州狗子佛性话头蕴在胸中,随就作处,心心参究:毕竟因甚道“无”?一旦磕着抹着,一念疑团迸裂,从前生死顿然了却,是可谓福、慧二严一生取办。古人云:移花兼蝶至,买石得云饶。前三十六代祖师,一齐在禅人眉毛上转大法轮也。……佛教弟子修出世法,唯自利、利他二种妙行。利他谓之修福,自利谓之修慧。菩萨发心勤求无上菩提,菩萨虽知法性空寂,而不舍有为诸行。知法性空,是谓自利;不舍诸行,是谓利他。从上佛祖,未有不由二行得出生死者。是以释迦世尊历劫勤修难行苦行。我等旷大劫来,于生死海头出头没,舍身受身,不可思议,皆是虚生浪死,何有一毛真实行门?若有实行,则定不似今生者头面也。回光返照,猛自思惟,岂不痛哉?!禅人今幸仗夙缘,早得脱俗,永离苦海,又得安居名山,诸祖说法胜道场地,此万劫难遇之缘,正是饥逢王膳、病遇医王,自当庆幸无量,即尽此形寿,拌舍一生,作此功德,已胜百劫千生空过无益也。禅人当信老人言:自今之后,发坚固不退之心,持勇猛刚强之志,尽自己色力,量自己才能,办一片肯心,任缘随愿,耐心耐烦,忍苦忍劳,即一日成就一种功德,已胜一生空过矣!禅人自说身弱神疲,不能任事。古人贵在心力强、愿力大,不在色力健不健也。今虽小恙,不为大苦。若造恶业,堕在三涂,即求今日以小病小恼之身心,求作福田之利益,不可得也。佛令众生思地狱苦,发菩提心,正是今日策发精进幢也。古德云:宁有法死,不无法生。纵舍此身命,作此妙行,犹为般若舟航,可到彼岸。苟不勉力强志,可谓虚负此生。既到宝山,空手而归,岂不惜哉?!若能安心于无事,则心空,心空则神不竭,神不竭则身不劳,如此是为无作妙行,遇缘即宗,定不为日用所转,头头成就大解脱门矣!当谛思之!(卷第八)
为佛教承担做事,也可以是真修行、大修行。佛法的修行包括对内、对外两个方面。对内即是少事少业,专注用功,学教、学戒、读经、念佛、坐禅等等,在静中观照自心、培养定力;对外即是处在动态的境界中,面对纷繁复杂的人事,磨练人的心性,训练身心安住的能力,培养正知正念的功夫。如《大方等大集经》说:
菩萨事业虽复广大,我亦能知,心得自在,能大惠施;护持禁戒,不妨外事;怜愍众生,常修忍辱;为不退故,勤行精进;为令众生离烦恼故,修集智慧;为坏一切分别想故,修集三昧。……虽复通达一切事业,终不于中生独师想,于诸烦恼心不贪著,不瞋众生,不疑诸见,于我我所心不生著,常修欲度众生之心,于师和上、父母、善友生念恩心,常思报答往昔之恩,见毁禁者不生讥刺。(卷第七)
在混乱复杂的境界中仍然能够身心安住,坚固持守愿心,成办佛法事业,这是信受大乘者应该追求的一种境界。如《灵峰宗论》说:“佛法中行佛法,非难也。世法中行佛法,乃为难事。又佛法仍不坏世法,名难中之难。然第患认佛法不真不亲切耳。世法、佛法,何尝不同一缘起哉?!读《(华严经)世主妙严品》及《入法界品》,可悟如来境界矣!”(卷第二之四)太虚大师《四十二章经讲录》说:“故发菩提心者,即就世间行菩萨行。古云:‘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菩提心本为度众生而发,如无众生则亦无菩萨行。自觉觉他并不难行,本来众生均可成佛,只以心量不广故不得菩提耳。今人求社会改良,求大家同得安乐,皆属善心。如能悟缘生性空之理,更以大悲心求全世界之安隐,即为菩萨行。但须广大其心,不可有执有碍。倘稍有执碍,便非菩萨,不能成为大觉。——此为菩萨行之大意。”
很多人虽然学习了一些佛法,一旦面对外境,还是眼前茫然、内心模糊,不善观待外在缘起,不会在其中用心做事,浪费自己的时光,也不能广利众生,都是不善修行的表现。如蕅益大师《绝余编》说:
珠生浊水,莲出淤泥,从来圣贤豪杰固不择地而生,但习俗移人,贤智不免,非有大识见、大志气、大力量、大方便,鲜克自济。求其无待而兴,不受幻境所侵夺者,厥惟艰哉!夫所谓幻境侵夺者,不惟顺流俗而与之俱化也,即使厌流俗而切思远离,亦名被其侵夺。以一切境界全是无明变现,无明变现之性全即法性,由不达故横生欣厌。欣成六道,厌堕二乘,去无上菩提远矣!欲趋无上菩提者,固不得随顺幻境,亦不得厌离幻境,但了幻境即法性,悲长夜之在迷。以悲迷故,起无作二誓,欲拔性德之苦;以了性故,起无作二誓,欲与性德之乐。如此慈悲誓愿方与地藏法脉相应,亦与十方三宝气分交接。先须方便发此心已,则一切不如法境界,一切末世恶态恶习触目警心,无非助发菩提资粮。故《起信论》云:“或有菩萨见法欲灭,为护正法故,发菩提心。或有菩萨见众生苦而发菩提心。”正谓此也。四谛之中,苦为初门。娑婆世界修行一日胜于净土修行一劫。法不在泛涉,会心者妙。药不论贵贱,起病者良。见思之病虽急,但是其标;无明之病虽缓,却是其本。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皮既不存,毛将安附?坎坎伐木,不如并大地而掀翻之。夫所谓掀翻大地者,秖是谛观现前一念非自非他、非共非离,三际叵得,十方无朕,廓然太空,森然不灭,无倚无依,思议不及,海印炳见,横遍竖穷。如一念,一切诸念亦复如是。念性固然,非关观得,藉观圆显,生佛同归。观而未显,障由三惑,弘誓策发,止观安心,破遍护通,调停道品,事理圆进,六即防非,安忍离爱,功成无惑。万勿悠悠视作等闲,拟心姑待他日。又万勿急急欲图脱离,不知藉境炼心。昔阳明学步,坠五斗米于两足,循堂而走;去米之后,其疾如飞;即做工夫第一妙喻也。灵犀一点通,尤须善此诀窍。(卷第二)
三、依师靠友建团队,广行事业利众生
有的人发心很好,也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但往往最后走不下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缺少智慧。愿力决定始终,智慧决定成败。如太虚大师《宗教构成之原素》说:
第三、既有非常之灵知经验及大悲愿力之救世觉人行动,更须有通达事理之知识。盖此通达事理之知识,为认识内外事理之要件。如仅有己身修证之经验与大悲愿力,而无通达之知识,犹不足以成事,则此经验愿力亦无法实行,即令施行终不免为世人所诟病、所吐弃、所讥笑,而为构成宗教之障碍。第四、为适合时机之德行,此即适合时代需要之道德行为也。设有宗教之经验、愿力与知识,欲行之于世,更当适合时代之需求,乃有施展之可期。否则,其所行者违反于时代之需要,不合时宜,在自己行之有素,不为介意,然在外人之视察,以为不合时机,多方阻挠,必至教化不能推行、宗教不能构成矣。
想法、愿心到底是不是为佛教、众生所需要,到底是不是符合时代的缘起,只有真正具足智慧和经验才能辨别清楚。世俗做很多事情也都需要有经验的人来指导。我们凡夫常常认为自己的想法对,但是过了四年、五年后,可能证明当初的想法是错的。就像上大学,入学时这个学科很新颖,专业很热门,等到了毕业,可能这个学科都不存在了,专业也没有优势了。世间各个领域都在迅速发展,知识不断更新换代,只有那些有智慧头脑、有丰富实践经验的人才看得清楚未来的趋势,才知道国家社会到底需要什么人才、需要什么技术。我们出家也是一样。刚出家时,往往凭着一腔热情去学东西、做事情,但人心是无常变化的,可能今天这么想,过了几天又朝另外的方面去想。一般人把握不住自己的心,并不知道再过几年自己的心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这颗心一旦变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千万不能随自意乐。随自意乐就是重要的事情听自己的,不重要的事情才听别人的,这是一种颠倒。一个人依师修行,应该是重要的事情听师长和同行的。可是很多人都搞颠倒了,凡是重要事情都听自己的。这就会养成很不好的等流,将来一定会出问题,甚至耽误大事。所以真正要发心承担,一定不能离开善知识的引导。
光有师长,没有同行也不行。修行需要很多同行善友。好比名牌大学,他们之所以具有相当大的社会影响力,能够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是因为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这么多的优秀人才形成了这样好的环境;同时,环境又造就了更多的优秀人才。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力再厉害也不行,因为没有好的环境条件,很难做出什么大的成就,也难以持续下去。
佛法修行也是一样的,需要一个团队以及很多同行。正是这些非常优秀的同行,才体现和托举出我们自身的价值。每个人都是团队的一员,每个人的成就都跟这个团体紧密相关。对一个组织、一个道场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当一个人以组织的职务说话、做事的时候,他所代表的是整个组织,每句话都不能随便讲,一旦讲出来就要办到,否则影响组织的信誉,也影响组织内部的信心和团结。作为个人就不同了,他的各种愿望和言谈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有组织的约束力,容易变换,而且没有组织的实行力,很多想法难以有效实施。假使实现不了,就只是个幻想而已。最后人都老了、甚至死了,还实现不了,当初的幻想全部变成了空想,不得不放弃。虽然世界上人人都有梦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心力也很强,但不都叫愿力。愿力是能够切实去做到的,不能切实做到的都是幻想。
现在很多优秀的人出家,慢慢转变了社会对佛教的看法,提升了出家人的形象和地位。相应的,佛教界应该拿出更多成绩来回馈社会,不然就会引起世人讥嫌,认为出家是浪费人才。对一般人来说,他们更看重佛教能否为社会创造实际的价值和贡献。只有实实在在的成果,才能得到社会大众的认可。所以我们要努力开创更加广大的事业,真正对社会创造价值、做出贡献,形成一个良性循环:通过做事来凝聚更多的人才,依靠更多的人才来推动更广大的事业。这就必须依靠团队的力量。如果一个人没有广大发心,不想成就什么事业,那么个人能力再强,也凝聚不了很多人才。有人出家后,整天呆在寺院里没有事情可干,又没有能力专心用功修行,慢慢地人就老了,最后死掉了,对社会产生不了较大的积极影响。
太虚大师《现代僧教育的危亡与佛教的前途》说:
我所希望的僧教育,不是去模仿学作讲经法师而已,必须要学习整个的僧伽生活,要勤苦、劳动、淡薄,要能做担水、扛柴、洒扫、应对,以及处世理事、修禅弘法的工作。从前各种僧学出来的学僧,不但不能勤苦劳动去工作,甚至习染奢华而不甘淡泊,这可说是模仿社会学校所得的结果,而误于“法师养成所”的。以为别种事不可干,除去讲经、当教员,或作文、办刊物以外,把平常的家常事务都忘记了。假若全中国的僧徒都来受教育,那末寺院中家常的工作都没有人去做了。结果不但不能住持佛教,甚至消灭了佛教,堕落了佛教!像这种教育,还不如没有好!
现在在这儿修学的学僧,希望大家要把这一点认识清楚!我以为至少要具备下列二个条件,才配称做现代的学僧:一、要守清苦淡薄的原有的佛教生活。出家人,尤其是修学的学僧,不要以奢华的生活为美,而且要比较一般人格外能清苦淡薄,过简单朴素的生活,以此为我们出家人的美德。二、要能勤苦劳动。受过教育而有知识的僧徒,要格外的勤苦劳动才好!……假若你们把上面所说的都能够实际上行去,这才略有学僧的人格。同时,把这应用到修证和宣扬佛法的工作上,方可适合于现代社会而不相违背。在做学僧的时代,特别要能勤苦;在读书方面,如笔记、校对的工作,格外要精进勇猛地去干。在这里,我要再三地提出来,希望你们注意:现代学僧所要学的,不是学个讲经的仪式,必须要学能实行佛法、建立佛教、昌明佛学,而养成能够勤苦劳动的体格,和清苦淡薄的生活。因为佛教必须要建立在有组织的广大的寺院上,为修学的道场和宣扬的机关,一方面与社会民众有直接的关系,另一面与国家政治亦有间接的关系。这是要你们观察社会的变化来谋佛教之如何施设的。假若你们能够观察得到,又能够实行得到,才可以住持现代佛教。僧教育里的中心点就在这里。
在这里的学僧,有的两年前在这里已经听过我的讲话,还有新来的学僧,没有听见过的。我今天略略把僧教育的纲领与意旨,对你们求学的学僧说说,也可说是对一班的僧徒而说。但所希望的,只在你们自己去实行!佛教才有光明的一天!切勿专门在口头上空喊,在实际上适得其反!
出家人既要念经打坐,也要做事承担,两者并不矛盾,都跟佛法相关。不可以把学习、修行和做事相互对立起来。真正难得的是为法为教的承担和发心。“为法为教”不是一句空话,要靠实实在在去做,干出成绩来,对社会、对众生产生实际的利益,这才是真正的报答佛恩、父母恩、国土恩、众生恩,才是真正向圣贤学习、走成佛之道。
发表自《法音》2011年第3期 (总第319期)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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