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名门家训(下) 整理·制作 戏中戏 ■ 人生适意之事有三,曰贵,曰富,曰多子孙。然是三者,善处之则为福,不善处之则足为累。至为累而求所谓福者,不可见矣。何则?高位者,责备之地,忌嫉之门,怨尤之府,利害之关,忧患之窟,劳苦之薮,谤讪之的,攻击之场。古之智人,往往望而却步。 夫人厚积经营布置,生息防守,其劳不可胜言。则必有亲戚之请求,贫穷之怨望,僮仆之奸骗,大而盗贼之劫取,小而穿窬之鼠窃,经商之亏折,行路之失脱,田禾之灾伤,攘夺之争讼,子弟之浪费,种种之苦,贫者不知,惟富厚者兼而有之。 予之立训,更无多言,止有四语:读书者不贱,守田者不饥,积德者不倾,择交者不败。 虽至寒苦之人,但能读书为文,必使人钦敬,不敢忽视,其人德性亦必温和,行事决不颠倒,不在功名之得失,遇合之迟速也。 人之居家立身,最不可好奇。一部《中庸》,本是极平淡,却是极神奇。人能于伦常无缺,起居动作,治家节用,待人接物,事事合于矩度,无有乖张,便是圣贤路上人,岂不是至奇? 汝辈今皆年富力强,饱食温衣,血气未定,岂能无所嗜好?古人云,凡人欲饮酒博弈一切嬉戏之事,必皆觅伴侣为之,独读快意书,对山水,可以独自怡悦。凡声色货利一切嗜欲之事,好之,有乐则必有苦。惟读书与对山水,止有乐而无苦。今曹与其狎无益之友,听无益之谈,赴无益之应酬,曷若珍重难得之岁月,纵读难得之诗书,快对难得之山水乎?(清)张英《聪训斋语》 ■世,惟当寻欢喜,欢喜处处有一番吉祥景象。盖喜则动善念,怒则动恶念,是故古语云:“人生一善念,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人生一恶念,恶虽未为而恶神已随之。”此诚至理也夫! 凡人持身处世,惟当以恕存心,见人有得意事便当生欢喜心,见人有失意事便于工作当生怜悯心,此皆自己实受用处。若夫忌人之成,乐人之败,何与人事?徒自坏心术耳。古语云:“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如是存心,天必佑之。 凡事暂时易,久则难。故凡人有说异事者,朕则曰:“且待日久再看。”朕自八岁登极,理万机五十余年,何事未经?虚诈之徒一时所行之事,日后丑态毕露者甚多。此等纤细之伪,朕亦不即宣出,日久令自败露。一时之诈,实无益也。 人之一生,多由习气而成。盖自孩提以至十余岁,此数年间浑然天理,知识未判,一习学业,则有近朱近墨之分,及至成人,士农工商各随其习,习以成风,虽父兄之于子弟亦不能令其习好同也,故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有必然者。(清)爱觉新罗·玄烨《圣祖庭训格言》 ■亲戚不悦,不敢外交;近者不亲,不敢求远;小者不审,不敢言大。 慎终如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春秋)曾参《告子言》 ■贫非人患,惟和为贵。(蜀汉)向朗《戒子遗言》 ■宏行寡言,慎备自守,则怨责之路解矣。(魏)嵇康《家诫》 ■君子之言,多长厚端谨。小人之言,多刻薄浮华。(南宋)袁采《袁氏世范》 ■隐人之过,成人之善……步步是德,步步可积。(清)朱柏庐《劝言》 ■孙叔敖为令尹,一老父教之云:“位益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袁子云:“贫贱愿人接己,富贵忘己接人。”(唐)李恕《戒子拾遗》 ■《易》曰:“乱之所由生也,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南宋)叶梦得《石林家训》 ■人家兴衰,只看后来人如何。后来人贤不肖未必是天生定,亦在人学不学尔。(明)周怡《示儿》 ■言语忌说尽,聪明忌露尽,好事忌占尽。不独奇福难享,造物恶盈,即此三事不留余,人便侧目矣。…… 昔郭进建第成,坐诸匠于子弟右,曰“此造屋者”,指子弟曰“此是卖屋者”。识者谓为名言。今人为卑官,则恨不享大位,及位高而颠踬倾危,回想卑官而受清宁之福,天上矣。布衣粝食,妻子相保,则恨不富贵;一旦祸患及身,骨肉离散,回想布衣粝食,妻子相保时,天上矣。人聪明强健,则恨欲不称心;一朝疾病淹缠,呻吟痛苦,回想聪明强健时,天上矣。古今来,无人不患此病,若能先见一步,早退一步,必也明哲之士。(清)孙奇逢《孝友堂家训》 ■世家子弟,其修行立名难,较寒士百倍。何以故?人之当面待之者,万不能如寒士之古道。小有失检,谁肯面斥其非?微有骄盈,谁肯深规其过?幼而娇惯,为亲戚之优容;长而习成,为朋友之所谅恕。 (清)张英《聪训斋语》 ■朕不尚空言,惟务实行,尤不肯非议人。盖以人各有短长,弃其所短而取其长,始能尽人之材,若必求全责备,稍有欠缺即行指摘,非忠恕之道也。…… 尽人事以听天命…… 庄子曰:“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此言善矣。(清)爱觉新罗·玄烨《圣祖庭训格言》 ■多言宜戒,直言亦不可率发。惟善人能受尽言,善人岂可多得哉?(清)汪辉祖《双节堂庸训》 ■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子三月,出居别宫,目不邪视,耳不妄听,音声滋味,以礼节之。……当及婴稚,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比及数岁,可省笞罚。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运为,恣其所欲,宜诫翻奖,应诃反笑,……骄慢已习,方复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仇怒日隆而增怨,逮于成长,终为败德。孔子云“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是也。俗谚曰:“教妇初来,教儿婴孩。”诚哉斯语!(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 ■后生才锐者,最易坏。若有之,父兄当以为忧,不可以为喜也。切须常加简束,令熟读经子,训以宽厚恭谨,勿令与浮薄者游处。如此十许年,志趣自成。不然,其可虑之事,盖非一端。吾此言,后人之药石也,各须谨之,毋贻后悔。陆游《放翁家训》 ■古重蒙养,谓圣功在此也。后世则易养矣。(明)姚舜牧《药言》 ■子弟智愚贤不肖虽有天命,然父兄须教以读书,皆不可令废弃。纵痴蠢顽悍,若少知理义,亦不敢肆然为非至不可理论也。(明)徐三重《家训》 ■蒙养不端,待习惯成性,始思补救,晚矣。……端蒙养,是家庭第一关系事。……士大夫教诫子弟,是第一要紧事。子弟不成人,富贵适以益其恶,子弟能自立,贫贱益以固其节。 (清)孙奇逢《孝友堂家训》 ■有田亩便当尽力开垦,有子孙便当尽力教诲。田畴不垦,宁免饥寒?子孙不教,能无败亡?…… 有子不教,不独在己薄其后嗣,兼使他人之女配非其人,终身受苦。有女失教,不特自贻他日之忧,亦使他人之子娶非其偶,累及家门。…… 天子之子,特重师傅之选,为国家根本在是也。下自公卿大夫以逮士庶,显晦贫富不同,其为身家根本一而已。虽有美质,不教胡成?即使至愚,父母之心,安可不尽?中等之人,得教则从而上,失教则流而下。子孙贤,子以及子,孙以及孙;子孙弗肖,倾覆立见,可畏已。……盍思为人父母,将以田宅金钱遗子之为爱其子乎?抑以德义遗以多金,适资丧身之具,孰若遗以德义之可以永世不替。 (清)张履祥《训子语》 ■人生至乐,无如读书;至要,无如教子。父子之间不可溺于小慈,自小律之以威,绳之以礼,则长无不肖之悔。……养子弟如养芝兰,既积学以培植之,又积善以滋润之。……富者之教子须是重道,贫者之教子须是守节。子弟之贤不肖系诸人,其贫富贵贱系之天。世人不忧其在人者,而忧其在天者,岂非误耶?(宋)家颐《教子语》 ■能容人,是大器。凡做人,在心地。心地好,是良士。心地恶,是凶类。 (明)庞尚鹏《庞氏家训》 ■远邪佞,是官家教子弟第一义。远耻辱,是贫家教子弟第一义。至于科第文章,总是儿郎自家本事。(明)温璜述《温氏母训》 ■爱子弟者动曰“幼小不宜劳力”,极为谬论。无论从古英贤、名臣、名将,无一懦软不耐劳者,即乡曲四民中,稍能自立,有一不勤不劳者乎?所虑自幼娇养,他日必一无知能,偶有动作,不堪其苦,终为弃材矣。若富贵家谓可坐食,噫,天下能一生安享坐食者几人哉?劳之不习,事理万不能通达。劳字所该甚广,而教幼子先自习力作、习礼节始。(清)汪辉祖《双节堂庸训》 ■古者教道贵预,今来教子宜自胎教始。妇妊子者,戒过饱,戒多睡,戒暴怒,或房欲,戒跛倚,戒食辛热及野味。宜听古诗,宜闻鼓琴,宜道貌岸然嘉言善行,宜阅贤孝节义图画,宜劳逸以节,动止以礼。则生子形容端雅,气质中和。及婴孩怀抱,毋太饱暖,宁稍饥寒,则肋骨坚凝,气岸精爽。 (明)许相卿《许云村贻谋》 ■蒙养无他法,但日教之孝悌,教之谨信,教之泛爱众亲仁,看略有余暇时,又教之文学。不疾不徐,不使一时放过,一念走作,保完真纯,俾无损坏,则圣功在是矣。是之谓蒙以养正。 (明)姚舜牧《药言》 ■穷秀才谴责下人,至鞭扑而极矣,暂行知警,常用则玩,教儿子亦然。(明)温璜述《温氏母训》 ■子弟童稚之年父母师傅严者,异日多贤;宽者,多至不孝。……严则督责笞挞之下有以柔服其血气,收束其身心,诸凡举动,知所顾忌,而不敢肆。宽则姑息放纵,长傲恣情,百端过恶皆从此生也。 (清)张履祥《训子语》 ■父母之于儿女,谁不怜爱?然亦不可过于娇养。若小儿过于娇养,不但饮食之失节,抑且不耐寒暑之相侵,即长大成人,非愚即痴。尝见王公大臣子弟中每有痴呆软弱者,皆其父母过于娇养之所致也。 爱觉新罗·玄烨《圣祖庭训格言》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然玉之为物有不变之常德,虽不琢以为器,而犹不害为玉也;人之性因物则迁,不学则迁,不学则舍君子而为小人,可不念哉!欧阳修《示子》 ■学业在我,富贵在时。在我者不可不勉,在时者静以俟之。(南宋)何耕《示子辞》 评:机会也不能静等,也要抓住机会,有时要制造机会。 ■旦起须先读书三五卷,正其用心,然后可及他事。暮夜见烛亦复然。若遇无事,终日不离几案。苟能如此,一生永不会向下作下等人,如见他事,自然不妄。……若凌晨即治俗事,或冗或默闲坐,日复一日与书卷渐远,岂复更思学问?如此不流入俗人,则着衣吃饭一呆子弟耳。况复博弈饮酒,追逐玩好,寻求交友,惟意所欲。有一如此,近二三年,远五六年,未有不丧身破家者。(南宋)叶梦得《石林家训》 ■凡人进德修业,事事从读书起。多读书则嗜欲淡,嗜欲则费用省,费用省则营求少,营求少则立品高。读书之法,以经为主,苟经术深遽,然后观史,观史则能知人之贤愚,遇事得失亦易明了。故凡事可论贵贱老少,惟读书不同,贵贱老少读书一卷,则有一卷之益;读书一日,则有一日之益。此夫子所以发愤忘食、学不及也。爱觉新罗·玄烨《圣祖庭训格言》 ■谚曰:“积财千万,不如薄伎在身。” 夫学者,所以求益耳。见人读数十卷书,便于工作自高大,凌忽长者,轻慢同列;人疾之如仇敌,恶之如鸱枭。如此以学自损,不如无学也。…… 夫学者犹种树也,春玩其华,秋登其实;讲论文章,春华也,修身利行,秋实也。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 ■胆欲大,心欲小;智欲圆,行欲方。大志非才不就,大才非学不成。(明)郑晓《训子语》 ■读书见一件好事,则便思量我将来必定要行,见一件不好的事,则便思量我将来必定要戒,见一个好人,则思量我将来必要与他一般,见一个不好的人,则思量我将来切休要学他,则心地自然光明正大,行事自然不会苟且,便为天下第一等好人矣。(明)杨继盛《杨忠憨公遗笔》
■多读书则气清,气清则神正,神正则吉祥出焉,自天佑之。读书少则身暇,身暇则邪间,邪间则过恶作焉,忧患及之。…… 秀才本等,只宜暗修积学,学业成后,四海比肩。…… 士人贵经史,经史最宜熟,工夫逐段作去,庶几有成。 不合时宜,遇事触忿,此亦一病,多读书则能消之。(明)吴麟徵《家诫要言》 ■古人读书,取科第犹为第二事,全为明道理,做好人。(清)孙奇逢《孝友堂家训》 ■先儒谓今人不曾读书。如读《论语》,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此教人读书知义理之道也。要知圣贤之书,不为后世中举人进士而设,是教千万世做好人,直至于大圣大贤。所以读一句书,便要反之于身,我能如是否?做一件事,便要合之于书,古人是如何?此才是读书。若只是浮浮泛泛,胸中记得几句古书,出口说得几句雅话,未足为佳也。(清)朱伯庐《劝言》 ■大凡世间一技一艺,其始学也不胜其难,似万不可成都是,因置而不学,则终无成矣。所以初学贵有决定不移之志,又贵有勇猛精进而又贞常永固毫不退转,则凡技艺焉有不成者哉! 爱觉新罗·玄烨《圣祖庭训格言》 ■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落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吾七岁时,诵《灵光殿赋》,至于今日,十年一理,犹不遗忘,二十之外,所诵经书,一月废置,便至荒废矣。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 ■大抵后生为学,须是严立课程,不可一日放慢。每日须读一般经书,一般子书,有须多,只要令精熟。须静室危坐,读取二三百遍,字字句句须要分明。又每日须连前三五日授通读五七遍,须令成诵,不可一字放过也。史书须每日读取一卷或半卷以上始见功。(南宋)吕祖谦《辨志录》 ■文不如质,实能胜华,此为作文之法。(明)袁衷等录《庭帏杂录》 ■楷书如坐如立,行书如行,草书如奔。 凡读书,二十岁以前所读之书,与二十岁以后所读之书迥异。幼年知识未开,天真纯固,所读者虽久不温习,偶尔提起,尚可数行成诵。若壮年所读,经月则忘,必不能持久。故六经秦汉之文,词语古奥,必须幼年读,长壮后,虽倍蓰其功,终属影响。自八岁至二十岁,中间岁月无多,安可荒弃?或读不急之书?此时时文固不可不读,亦须择典雅醇正、理纯辞裕、可历二三十年无弊者读之。若朝花夕落、浅陋无识、诡僻失体、取悦一时者,安可以珠玉难换之岁月,而读此无益之文?何如诵得《左》、《国》一两篇,及东西汉典贵华腴之文数篇,为终身受用之宝乎?……我愿汝曹将平昔所读经书,视之如拱璧,一月之内,必加温习。古人之书,安可尽读?但我所已读者,决不可轻弃。得尺则尺,得寸则寸,毋贪多,毋贪名,但读得一篇,必求可以背诵,然后思通其义蕴,而运用之于手腕之下,如此则才气自然发越。若曾读此书,而全不能举其词,谓之画饼充饥;能举其词,而不能运用,谓之食古不化。……深恼人读时文累千累百,而不知下会,于身心毫无裨益。夫能理会,则数十篇百篇已足,焉用如此之多?不能下会,则读数千篇,与不读一字等。……幼年当专攻举业,以为立身根本。(清)张英《聪训斋语》 ■人在幼稚,精神专一通利,长成之后,则思虑散逸外驰,是故应须早学,勿失机会。朕七八岁所读之经书,至今五六十年犹不遗忘,至于二十以外所读经书,数月不温即至荒疏矣。 爱觉新罗·玄烨《圣祖庭训格言》 ■古人读书贵精不贵多。非不事多也,积少以至多,则虽多而不杂,可无遗忘之患。此道如长日之加益,而人颇不觉也。是故由少而多,而精在其中矣。一言以蔽之:无间断。间断之害,甚于不学。……排岁月次第,以中下之资自居,每日限读书若干。一岁之中,除去庆唁祭扫交接游宴之事,大率以二百七十日为断。此二百七十日须严立课程,守其道而无变,十年之间,经书可毕。且如此绳绳不已,则资之钝者亦敏,而书可渐增。再加十年,子史古文俱渐次可毕矣。(清)汪帷宪《寒灯絮语》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易者亦难矣。吾资之昏不逮人也,吾材之庸逮人也,旦旦而学之,久而不怠焉,迄乎成而亦不知其昏与庸也。吾资之聪倍人也,吾材之敏倍人也,屏弃而不用,其与昏与庸无以异也。圣人之道,卒于鲁也传之。然则昏庸聪敏之用,岂有常哉? 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贫,其一富。贫者语于富者曰:“吾欲之南海,如何?”富者曰:“子何恃而往?”曰:“吾一瓶一钵足矣。”富者曰:“吾数年来欲买舟而下,犹未能也;子何恃而往?”越明年,贫者自南海还,以告富者。富者有惭色。西蜀之去南海,不知几千里也,僧之富者不能至,而贫者至之。人之立志,顾不如蜀鄙之僧哉! 是故聪与敏,可恃而不可恃也;自恃其聪与敏而不学者,自败者也。昏与庸,可限不可限也;不自限其昏与庸而力学不倦者,自力者也。(清)彭端淑《为学示子侄》 ■人之有子,须使有业。贫贱而有业,则不至于饥寒;富贵而有业,则不至于为非。 (南宋)袁采《袁氏世范》 ■古人行事。计是非,不计利害。今人利害亦不计,国法则曰可以幸逃,地狱则曰何曾眼见。当世之名,后世之责,更所不计,大都图目前受用而已。(清)谢启昆《训子侄文》 ■农桑本务,商贾末业,书画医卜皆可食力资身。人有常业,则富不暇为非,贫不至失节。 (明)许相卿《许云村贻谋》 ■凡子侄,多忌农作。不知幼事农业,则知粟入艰难,不生侈心;幼事农业,习恒敦实,不生邪心;幼事农业,力涉勤苦,能兴起善心,以免于罪戾,故子侄不可不力农作。(明)霍韬《家训》 ■《庄子·达生》载:孔子到楚国,在林中遇见一个粘蝉的驼背老人,只见他得心应手,从树上捕蝉从不失误。孔子问他何以能做到这样,老人说:天地虽大,万物虽众,在我眼中却只有蝉,我专心捕蝉,从不分心,怎么会不得心应手呢?孔子对弟子说:“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佝瘘丈人之谓乎?” ■宦之法,清廉为最。(北宋)贾昌朝《戒子孙》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则知所以持身矣。知此三者,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然世之仕者,临财当事不能自克,常自以为不必败。持不必败之意则无所不为矣,然事常至放败而不能自已。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当官既自廉洁,又须关防小人。……当官大义,直不犯祸,和不犯义。……忍之一事,众妙之门。……“忍事敌灾星”。(南宋)吕本中《童蒙训》 ■仕路乃毒蛇聚会之场。(明)袁衷等录《庭帏杂录》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知其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知其臭,与之变矣。 ■你两个年幼,恐油滑之人见了,便要哄诱你,或请你吃饭,或诱你赌博,或以心爱之物送你,或以美色诱你。一入他圈套,便吃他亏了,不惟荡尽家业,且弄你成不的人。若是有这样的人哄你,便想吾的话,来识破他合你好是不好的意思,便远了他。拣着老成忠厚,肯读书,肯学好的人,你就与他胆肝相交,语言必信,逐日与他相处,你自然成个好人,不入下流也。(明)杨继盛《杨忠憨公遗笔》 ■言语最要谨慎,交游最要审择。多说一句不如少说一句,多识一人不如少识一人。若是贤友,愈多愈好,只恐人才难得,知人实在难耳。语云:“要做好人,须寻好友,收酵若酸,哪得甜酒?”又云:“人生丧家亡身,言语占了八分。”皆格言也。(明)高攀龙《高氏家训》 ■交游鲜有诚实可托者,一读书则此辈远矣,省事省罪,其益无穷。 居今之世,为今之人,自己珍重,自己打算,千百之中,无一益友。(明)吴麟徵《家诫要言》 ■贤者必刚直,不肖者必柔佞;贤者必平正,不肖者必偏僻;贤者必虚公,不肖者必私执;贤者必谦恭,不肖者必骄慢;贤者必敬慎,不肖者必恣肆;贤者必让,不肖者必争;贤者必坦诚,不肖者必险诈;贤者必特立,不肖者必附和;贤者必持重,不肖者必轻捷;贤者必乐成,不肖者必喜败;贤者必韬晦,不肖者必表暴;贤者必宽厚慈良,不肖者必苛刻残忍;贤者必从容有常,不肖者必急猝更变;贤者必见其远大,不肖者必见其近小;贤者必厚其所亲,不肖者必薄其所亲;贤者必行浮于言,不肖者必言过过其实;贤者必后己先人,不肖者必先己后人;贤者必见善如不及,乐道人善,不肖者必妒贤嫉能,好称人恶;贤者必不虐无告,不畏强御,不肖者必柔则茹之,刚则吐之。若此等类,正如白黑冰炭,昭然不同,举之不尽,总不外公私义利而已。世谓知人之明不可学,予谓虽不能学,实则不可不学也。……朋友之交皆以义合,故曰:“友也者,友其德也。”(明)张履祥《训子语》 ■昔人有戒曰饭不嚼便咽,路不看不便走,话不想便说,事不思便做,洵(实在)为格言。予益之曰:友不择便交,气不忍便动,财不审便取,衣不慎便脱。(清)张英《聪训斋语》 ■世人多蔽,贵耳贱目,重遥轻近。少长周旋,如有贤哲,每相狎侮,不加礼敬;他乡异县,微藉风声,延颈企踵,甚于饥渴。校其长短,考其精粗,或彼不能如此矣。所以鲁人谓孔子为东家丘;昔虞国宫之奇,少长于君,君狎之,不纳其谏,以至亡国,不可不留有余地心也。(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 ■人之性行,虽有所短,必有所长。与人交游,若常见其短而不见其长,则时日不可同处。若常念其长而不顾其短,虽终身与之交游可也。 处己接物,若常怀慢心、伪心、妒心、疑心者,皆自取轻辱于人,盛德君子所不为也。 (南宋)袁采《袁氏家范》 ■与人相处之道,第一要谦下诚实,同干事则勿避劳苦,同饮食则勿贪甘美,同行走则勿择好路,同睡寝则勿占床席。宁让人,勿使人让吾;宁容人,勿使人容吾;宁吃人之亏,勿使人吃吾之亏;宁受人之气,勿使人受吾之气。人有恩于吾,则终身不忘;人有仇于吾,则即时丢过。见人之善,则对人称扬不已;闻人之过,则绝口不对人言。人有向你说,某人感你之恩,则云他有恩于吾,吾无恩于他,则感恩者闻之,其感益深。有人向你说,某人恼你谤你,则云彼与吾平日最相好,岂有恼吾谤吾之理,则恼吾闻之,其怨即解。人之胜似你,则敬重之,不可有傲忌之心;人之不如你,则谦待之,不可有轻贱之意。又与人相交,久而益密,则行之邦家,可无怨矣。(明)杨继盛《杨忠公憨公遗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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