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玉壶

龙脊梁

个人日记

六
溺水事件后，也不用谁教谁，家家户户都把孩子们看的牢牢的，蓄水坝是绝对禁止去了，甚至连水坝下游的灌溉渠也成了禁区。
真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还好第二年顺风顺雨，庄稼的收成也很好，总算让人们不安的心灵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又一年，依旧夏天。依旧风调雨顺，不光庄稼好，田埂上的草木也繁茂。三街家家户户都养牛，一头到两头不等。庄稼不忙的时候，就套牛拉车到地里，人割草，牛啃草。天黑人牵着牛，牛拉着车，车载着满满的青草。到家后，用铡刀把草细细的切碎，便是牛最好的饲料。
那天中午歇晌后，舟叔跟刘玛瑙开始铡草。往铡刀下送草是技术活，一般都是男人才能做得了。女人多是负责铡，尽管使着浑身蛮劲把铡刀上抬，下压。
这边也是，舟叔负责送草，刘玛瑙负责提铡刀。咔嚓，咔嚓，清新的草香很快便包绕了整个院子。
眼看一堆草快铡完了，忽然刘玛瑙含糊的怪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了。舟叔扔了手里的草，抱起刘玛瑙又拍又叫，刘玛瑙依旧不省人事。隔壁的妞妈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掐了刘玛瑙的人中，也无济于事。
于是匆忙出门呼救，大家七手八脚用架子车把刘玛瑙送到镇医院，镇医院值班医生看了表示无能为力，让赶紧送县里。于是又匆匆忙忙送县里。到县医院急诊室，医生刚刚给出一个急性脑出血的诊断，还没来得及施治。刘玛瑙忽然连着嗓门喊了几声：去西边，去西边——便后眼白一吊，两腿使劲蹬了几下便真的撒手西去了。医生的病例才刚刚问了个开头：刘玛瑙，女，43岁…
同去的人都被吓坏了。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谁都知道，这刘玛瑙一向皮实的跟头牛似的，头疼脑热都很少有过，怎么的就突然把命送了呢？

医院可不管你这那，只是一味督促着赶快把人抬走。天太热了，一分钟也耽误不得。

于是大家抑制着悲痛的心情，又把刘玛瑙弄到架子车上往回拉。一路上谁也不说话，事情太突然了，大家连安慰舟叔的话都一时想不起来说啥。
连夜到家。把刘玛瑙的尸体暂放在村外的麦场里。西川镇有风俗，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抬回家的。
连夜张罗人看坟地打墓。
连夜找木材请工匠做棺材。
连夜派人去刘玛瑙的娘家报丧。
连夜把三个可怜的娃叫起来戴上孝布去麦场守候刘玛瑙。十五岁的小武已经懂事，看到被尸布裹着的妈妈顿时放大悲声痛哭。弟弟妹妹看哥哥哭也跟着哭，但三个娃都不敢去跟前看，只是远远的站在边上哭。
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棺材和墓坑歪好弄好了，却等不来刘玛瑙娘家的人来，派人再去催，却原来都去医院抢救刘玛瑙的老娘去了。

这边实在不能再等了，被冰块包围着的刘玛瑙终究抵不过夏日的高温，时辰一到，起殡的人均用厚厚的衣服勒紧口鼻，顾不上大杠的沉重，一路狂奔，一口气把刘玛瑙送到了柳家岭的岭脊上。基本上下葬完毕了，三个孩子才在舅舅的带领下赶到。
一付薄棺，几锹黄土，一阵匆匆伴着三五寂寥的哭喊，刘玛瑙算是永远离开了这个尘世。三个年幼的孩子一夜间成了没娘的娃，老二小娴刚十岁，作为女孩，她稚嫩的肩膀自然而然挑起了厨房的重担。老三小瓜娃六岁不到，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小瓜娃更是一根小嫩芽，人见人泪。
刘玛瑙的去世使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舟叔伤心欲绝。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暴病身亡了呢？
就在这时，北三街来了一位瞎半仙。
瞎半仙吔斜着一只还没黄豆大的眼睛拿个角铃儿坐在三街头的树荫下叮铃叮铃的摇。先是秋芳妈出来给小顺顺掐了八字，瞎半仙说顺顺八字夹財带运，长大必定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说的秋芳妈心花怒放一下子给他封了一个大红包。
瞎半仙把红包摸索着放好继续摇他的角铃儿，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到了午饭时间，牛婶给瞎半仙端了冒尖一碗捞面条，他吃饱喝足嘴一抹，又摇铃。
叮铃叮铃…
这一次把舟叔摇出来了。
舟叔跟瞎半仙一人卷了一支大炮筒噗哧噗哧吸完后，也不知嘀咕了几句啥，就牵着瞎半仙回了家。

瞎半仙在舟叔家一住就是半月多。间或也偶尔去村外转转，但根据地就扎在了舟叔家。毕竟小娴孩子家，刚学做饭啥都艰难，看瞎半仙老是住着没走的意思很是厌烦，动不动就摔碗摔筷的变相撵他。

瞎半仙眼瞎人不傻，知道不受欢迎后便收拾行李走人，临走时神神秘秘跟舟叔透露了一些玄机。他说从锦屏山远眺，柳家岭就是一条巨龙。巨龙腾空自西向东行，行至镇西沟时口渴了，便驻足探首去沟里喝水。就在这时，新三街出现了。
瞎半仙说三街正好建在了龙的脊背上，之所前些年风顺雨顺，那是因为沾了龙气。巨龙养精蓄锐休眠时，那就是一块宝地。而今巨龙喝饱歇足要继续前行了，才发现新三街死死压住了它。因故一而再的发怒，以示警告。
瞎半仙还偷偷告诉舟叔说，按方位，妞家才是正压在龙脊上。可为啥左右均恙唯妞家平安呢？瞎半仙说那是因为妞家有大福大贵人，暂且能压制得住，但天长日久下去肯定不行的。人能跟龙耗？必须尽快找破法。

舟叔一听慌了神，急急忙忙找妞爸商议。
“哥，先生我是留下了，还在我家里，要不你过去让他亲自说说你听听？”
“不去，我不听也不信，你别听他胡谝谝。”妞爸一脸的不再乎。
“哥，我听他说的有理啊，破破又不费啥事，权当咱去去心病不行？”舟叔知道妞爸的脾气，慢慢做他的工作。
“不破就不破，我不信神不信鬼，更不信他那一屌怪，他真有那本事，咋不自个把他那只瞎眼子治好类？他要是能治好了我就摆桌请他要破法。”妞爸一根筋犟到底。
舟叔回去跟瞎半仙说了妞爸的态度，瞎半仙摇着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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