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玉壶

龙脊梁

个人日记

八
日子就是如此艰难的维系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这家悲苦人的境遇。
话还得从卿说起。
卿是妞大学同学，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跟妞很对脾气。也该俩人有缘分，教室坐同桌，宿舍睡上下铺，再加上同龄，半个学期不到，已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整日里你欢我笑形影不离。
平日里只听卿说她家住在园林场，妞没见过，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概念。到了桃子成熟的季节，卿说带妞回去吃桃子。
尽管先前有过很多种有关卿家果园的设想，但真正站在园子里的那一刻，妞还是被深深震撼了。满园的桃李杏苹果，沉甸甸的果实压得树身差点弯到地上。平时写作文时凭空想象编造的所有美景此刻尽现在眼前，恍惚惚犹如置身于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中了。
直到卿摘了一个大大的桃子递给妞，说了声：吃吧，这一片算是咱的，你想吃哪个摘哪个。妞这才缓过神来。学着卿的模样用桃叶把桃子擦了擦，吧唧就是一大口，娘耶，甘甜的桃汁瞬间就把妞浸透了。
卿的父亲是一位资深园林长，在和妞聊家常时，大概听了妞家乡土地的情况，建议妞家也可以尝试着种一些果树。一亩园十亩田嘛，毕竟效益要比种庄稼强些。
这一趟园林行，又吃又捎后，回到自己家妞就兴冲冲的把伯伯的建议学给父母听。妞爸听了很感兴趣，因为他曾经当过生产队的护林员，正好有一手很好的果树修剪管理技术。妞妈见妞爸喜欢，也表示大力支持，一家人一合计，一个桃园计划便诞生了。
于是，当年麦收后，计划开始第一步，选园址。镇西沟里沟连沟，沟里的土地肥沃，溪流潺潺，况且岭上还有灌溉渠，是再好不过的果园胜地了。
地址选好后，第二步就是规划土地。也该果园顺利，正好当年国家出台新的土地政策：分产到户的土地三十年不变动。这就意味着差不多土地的半固有化了，不会再像先前那样三年两头分地换户了。这个政策的出台为妞家的果园计划记了大大一功，可以说是最给力的后盾。
地址选好后，睿智的妞妈便一户一户的做工作，慢慢把自家别处的土地跟沟里的主家调换。当然，这是有代价的，一换一是根本不可能了。差不多每一份土地都是以多换少，碰上难缠的人家，甚至三比一，四比一的去换。就这样，等到秋收后，一个诺大西沟便全换但了妞家名下。
果园的雏形初步显现。
整整一个冬天，妞的爸妈都是劳作在这个准果园里。深耕翻作，挖树坑施农肥。按伯伯说的条件量好株距行距，一百二十个一米见方的树坑，妞爸妈一直忙了整个冬天。虽说重体力渡是活妞妈干了，行动不便的妞爸也不舍得歇着。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干些力所能及的细碎活。
第二年开春，妞爸把一百二十棵满载着全家希望的新品种桃树苗从伯伯手里接回。妞妈甚至找人找车在车站候着拉树苗，回头却见妞爸提着一个袋子便回来了。惊奇之余发现一百二十棵竟然是一百二十个拇指粗细的巴掌大小的根桠桠。在邻里街坊怀疑的目光中，妞爸妞妈跟敬神似的把这些宝贝种在事先挖好的树坑里。
到此时，妞家桃园算是正式建成了。
几场春雨后，桃树发芽了。小豆点的芽芽一出头便不可收拾，嗖嗖嗖的往上长。到了第三个年头，开春便是满树花蕾，到了夏天，已经是浓浓郁郁的一片桃林了。
妞家人欣喜万状，想想当初的小豆点，不由惊异生命的神奇。后来伯伯还专门大老远跑来现场指导妞爸修剪枝桠一次，妞爸妈特别感动。在这里，妞代表家人再次深深的谢谢伯伯，妞家桃园的繁茂，伯伯功不可没！

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妞家兄妹也长大了。妞哥部队转业后娶妻生子，妞也远嫁他乡了。妞弟也成家立业了，妞妹尚在读书，眼看着这好日子是蒸蒸日上了。
每年桃子成熟时，妞都要带着孩子回乡一次，看着满园果实累累，看着父母辛苦的劳作着，看着父亲渐渐好起来的身体，妞的心情总是复杂的，怎么说呢，激动与欣喜交织吧！

有一次妞回乡，在街口遇到许家老二铜升。妞跟往常一样与他打招呼，他却目无表情呆滞滞的不知嘟哝了句什么径直往前走了。妞到家后饭后跟妈妈拉家常，忽然想起这些，刚跟妈妈说了半截，妈妈就叹口气说：唉，铜升老婆死了。
妞大惊，一问方知，铜升的翘翘鸡老婆不久前又生了宝宝，因为是二胎，加上正是农忙季节，每天铜升的家人给做好月子汤后便赶紧下地忙乎了。这天傍晚，铜升跟父母下地回来，到家便听到宝宝在哭，铜升进屋喊老婆没应答，进屋一看，天，人已经凉了。
铜升当即昏死过去，醒后便成了傻子。当一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不能自已时，神志不清的铜升又一把火把家烧了个精光，。废墟前，铜升妈抱着铜升家不出满月的二丫头哭得死去活来，三岁的大丫头也在一旁哇哇大哭。
铜升老婆的死一直是个迷，有猜测自杀的，说是嫌又生了个丫头不理想。但立马就有人反驳不会是这个原因，说铜升天天拿她当宝捧着护着，生了二丫也照样对她百般疼爱没听说半个不字啊。还有一种猜测说是她本身心脏不好，估计是心脏病犯了，这到有可能，但也是猜测而已，反正人是没了，年龄大概连三十岁都不到。

这件事妞妈叙述的很艰难，多次为可怜的铜升家人掉下眼泪。妞也听得浑身直打寒颤。
莫非？
瞎半仙，龙脊梁迅速在妞的脑门里一闪而过。不，不要想这些。妞心里对自己说。迷信，那绝对是迷信。妞在心里为自己荒唐的想法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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