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工老王

个人日记

 煤工老王

               文\大唐

老王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老王还是机关藕煤厂的一名临时工,一家人拥挤在低矮的平房里,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老王来煤厂之前,在家乡一所学校代课,因为转不了正式老师,才离开学校。拿惯了粉笔的手,不谙稼穑之道,只有外出找事做。一个偶尔的机会,他成了机关煤场的一名临时工,虽说也是力气活,但晴天不晒,下雨不淋,月月又有现钱进,老王一家都很乐意。

 

毕竟当过老师,老王和煤厂以往的煤工不一样。他不仅煤做得好,对人也和善,不论领导还是普通职工,一视同仁,谁家要煤,打声招呼,拖着板车准时送到;人又整整洁洁,不象其他的煤工,嘴巴鼻子黑,一身脏兮兮。机关干部职工对老王都很客气,称他“王师傅”。

 

王师傅白天做煤,晚上在低矮的房间里,辅导小孩的功课。

 

机关办公楼,白天热热闹闹,到了晚上,整栋楼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领导觉得不安全,要招一个临时工值夜班,也没什么具体任务,只要晚上有人睡在那里就行,图个心安。想要这份差事的人很多。老王想:在那里值班,有明亮的灯光,有宽大的办公桌,冬有火烤,夏有电扇,是小孩学习的好地方,就主动提出不要钱,也愿意干。有人说他蠢,哪有做事不要钱的理?老王笑而不答。

 

老王不仅辅导小孩,自己也参加自学考试,他想拿个文凭,在城里应聘老师。但文凭拿到后,应聘却没有成功。老王愤愤不平,说:不是他的课讲得不好,是嫌弃他年纪大。其实那时候老王才40出头,生活的艰辛,使他面相出老罢了。

 

教师梦破灭后,老王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白天依旧上班,夜晚照常带着小孩去办公楼。隔壁办公室有个人,美术字写得好,每逢会堂里开大会,他就代人写横幅:拿着一支排笔,在旧报纸上,写着正板正相的大字,再把白纸照着模样剪下来,粘贴在红色的条幅上。老王很感兴趣。就跟着学写美术字, 见老王肯学,那人常常给以指点,一年后,居然写得像模像样。

再有人要写横幅,那人就极力推荐老王。老王也很愿意代劳,有人买包烟给老王,算是答谢,老王总是推辞不接,说:“要是哪天没饭吃了,能给碗饭吃就行”。

 

还真让老王不幸言中,煤场不久就被拆除了。

 

这煤场本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单位买些指标煤,在煤厂加工成藕煤,凭票按成本价供应给机关职工,既是单位的一种福利,也方便职工生活。后来取消了指标煤,煤场依然存在。直到人们开始使用液化气,用煤的人越来越少,才觉得煤场噪音大,又污染环境,没有存在的必要。

 

老王自然被辞退了,我不知道老王是什么时候走的,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

 

再见老王时,是几年后,在机关门口。老王穿着一件旧中山装,上口袋里挂着一只钢笔,活脱脱一个乡村教师的打扮。他拿着一卷红布,远远向我招呼。我问他来机关做什么,他摇摇手里的红布,说是给人做了一条横幅。我说他还是那么热心肠,喜欢帮人。他说这要收费,是有偿服务。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要我照顾他的生意。原来他开了一个小店,接做些招牌和横幅的业务。

 

我一直没给老王带去生意,直到前年,单位要做几块匾牌,我才想起老王。匾牌很快就做好了,很精致,看得出老王成了这行的里手。

 

我关切地问老王这些年的生活状况。他告诉我两个小孩大学毕业了,都找到了体面的工作,自己开了这个店,虽不指望发财,但生意还是不错的。

 

看得出,老王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很满意。看到他开朗的神情,听到他爽朗的话语,我暗自为他高兴。想老王能挣到今天这份生活,实属不易,除了勤劳,还在于他那点小聪明,老王却不肯承认,说是现在这个社会好,只要肯做,就是根小草,也能长出一片绿来。

 

                                                                       2009.9.29晚

                                                           

文章评论

舂陵青荇

[ft=,2,]看完这篇小小说给我的感觉是有知识有技术,加勤劳是哪个时代都不会淘汰的[/ft]

请叫我尘埃

只要心中有梦且不懈的努力,生活总会给予适当的回报的。